医疗反腐：直指看病贵 力斩利益链

5月10日，中国国家卫健委等14个部委联合发布《关于印发2023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工作要点的通知》，这是过去五年医疗纠风参与部门最多的一次。

7月21日，中国国家卫健委等10部门联合召开会议，部署开展为期1年的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7月28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又召开动员会指出，要深入开展医药行业全领域、全链条、全覆盖的系统治理；坚持受贿行贿一起查；集中力量查处一批医药领域腐败案件，形成声势震慑。

十多年来，中国医疗反腐一直在进行，此次治理的力度和态势堪称史上最强。

据不完全统计，2023年以来，截至8月6日，已经有超过160位医院院长、书记被查，数量超过2022年全年的两倍。

还有A股药企董事长接连被立案调查。持续升级的反腐风暴波及到了二级市场。截至8月7日，有超过20家上市企业就反腐发声。A股医药板块经历深度调整后又有所回暖。

分析认为，此次医药领域反腐，可能对销售费用较高、产品同质化严重、缺乏创新力的药企造成较大冲击，因为这些企业过度依赖商业贿赂和利益输送来维持市场份额和销售增长。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反腐行动也将倒逼这些企业由过去的营销驱动转向创新驱动。反腐将在市场淘汰一批不合规企业，让整个行业在公平竞争的环境下良性发展。

从监管部门的文件表述和行业内的反应都可以看出，此次集中整治明确指向医药领域生产、供应、销售、使用、报销等重点环节，医药企业正是反腐的“风暴眼”。

事实上，商业贿赂在医药和医疗器械领域一直都是公开的秘密。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此前披露的案例近日冲上热搜：一台进口价1500万元的医疗器械直线加速器，医院以3520万元买入，医院院长吞下回扣1600万元。

在过往的贿赂案件中，有医院负责人揭露了其中的操作手法，就是每次招标前，要求相关科室按照商家的设备参数“量身定做”采购标准，隐形决定中标供货商，再从中收取巨额好处费。

近几年，随着监管部门的查处力度不断加大，一些医药或者器械企业开始采取更隐蔽、复杂的手段，以赞助科研经费、学术会议费等名义，进行不法利益输送。

中国国家审计署最新出具的“广东省药品耗材专项审计调查报告”就披露，2021年至2023年5月，广东省药品生产总值排名前50的企业，营业总收入1511.83亿元、总成本707.61亿元、总销售费用446.17亿元，销售费用中涉及“推广”、“咨询”、“服务”等内容的第三方服务费用289.06亿元，占销售费用的64.79%。

Wind数据也显示，剔除流通类和服务类企业，2022年营业收入超过1亿元的A股医药企业中，年度销售费用超10亿元的企业共66家，还有6家公司销售费用甚至超过50亿元。医疗领域贪腐手段更新迭代，销售费用偏高的医药公司因此成为被重点关注的对象。

眼下，反腐风暴不断升级。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最新发文，剑指单位行贿问题，医疗卫生领域被点名。

同时，上海市卫健委等13部门联合发布《关于印发上海市2023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工作要点的通知》，并将开展高值耗材专项检查，严厉打击串换高值耗材、虚构高值耗材、耗材分解收费等违法违规行为；同时还要开展整治“红包”和回扣专项检查。此外，江苏、北京、海南等地的卫生监管部门也针对医药领域反腐采取行动，西藏自治区、陕西、山西、山东等4省份纪委部门相继发声。

各界普遍认为，此次中国多部委重拳出击医疗腐败，各地纷纷发力整治，主要目的就是从根源上降低医疗费用的支出。

医疗费用的快速增长正给医保基金带来较大挑战。从2023年1-5月，医保基金的支出增速同比增长23.3%，远高于收入增速8.2%。近年来，中国国家医保局通过集采、药品目录谈判、医保支付方式改革等多项措施节流增效，医疗费用依旧高企，医药购销等领域的腐败行为正是医疗费用快速上涨的重要推手之一。

分析进一步指出，反腐行动背后更深层次的背景是扭曲的医疗体制、医疗生态特别是医生的价值体系。

东南大学医疗保险和社保中心主任 张晓

毫无疑问，反腐行动是中国医改的重要一环。无论此次雷霆行动持续时间多长时间，医疗领域最终都要建立长效治理机制，才能推动行业长久地良性发展。